章斐然

经济老师
   国际文凭组织IBO经济学考官
   俄亥俄州立大学 数学和经济学双学士（B. Sc.）
   哥伦比亚大学 经济学硕士（M. Phil.）

2019年章斐然老师加入了常熟UWC，成为一名经济老师。他经常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你本硕都是经济学专业，毕业之后没有从事金融方面的工作呢？” 

在最近的一次访谈中，章老师对这个问题回答道：“其实，经济相对来说是一个包含性更广的学科，经济会涉及到金融，假设学生要学金融，经济学是一门必修课。但这不代表学了经济就一定会从事金融行业相关的工作，主要还是基于个人意愿决定今后的职业方向。”

章老师本科时期最初选择的是数学，读本科期间恰好目睹了2008年的金融危机，那时他对此类经济现象充满了好奇心和求知欲，想要了解发生金融危机背后的机制和故事，所以对经济学科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他同时攻读了经济学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读到了诺贝尔奖经济学奖获得者约瑟夫·斯蒂格利兹（Joseph Stiglitz）的《自由坠落》（Freefall – America, Free Markets, and the Sinking of the World Economy），这本书深度剖析了美国在2007年至2009年引发全球性的金融危机缘由，更激起了他心中对经济现象的探索欲，于是申请了约瑟夫·斯蒂格利兹所在的哥伦比亚大学攻读经济学硕士，也非常幸运地成为了他的学生。那段时期，他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在了学术研究中，并未对未来的职业发展做长期的规划。那么又是怎样的经历和思考，令他在哥大取得经济学硕士后决定成为了一名老师呢？

01

探索世界，了解自我

“学习是一个探索世界，同时了解自我的过程。”

                                                     ——章老师

章老师回忆到：“在我多年美国留学期间，无论是在本科还是研究生阶段，认识了很多来自不同国家的学生和伙伴。通过和他们的接触和交流，能给看似枯燥的经济课带来很多全新的视野和看法。不论是我作为学生听课，或作为讲师给学生上课，都能在这样多元的学习环境中，碰撞出新的思想火花，激发对经济的探索欲。”

在哥大读研时，最让章老师记忆深刻的，莫过于完成他的第一篇论文——《关于国际化背景下产业内收入不均扩大的新机制的研究》。对大多数和他一样的中国学生来说，学习新知识、完成课程、通过考试并不是难题，但从一个全新的维度和方向去创新和探讨，是极富有挑战性的。在完成论文建立、分析、论证模型的过程中，不仅要缓解自我压力，还要正确面对每一次学术研讨会上，导师们提出的各种疑问。

“这是一个需要不断自我调节情绪，整理心情再出发的过程，但当你成功时，一切努力终将值得”章老师说。正是这段论文的经历，不仅让他在经济领域研究迈出了一大步，也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努力才会有收获，坚持才能有结果”的道理。

但经济学的魅力也在于很多看似抽象深奥的经济学理论，其实都可以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它们的应用，给我们的行为做出解释或提供指导。章老师解释道，“冲动消费、拖延症这些行为其实背后都涉及到行为经济学的新理论。相较于传统经济学里理性行为人所具备的恒定的耐心度（constant discount factor）而言，大量行为经济学实验表明我们的耐心度并不是恒定的，即我们具有hyperbolic discounting的特征。我们对于遥远未来（如第100天和第101天之间）可以保持不错的耐心，但对于眼前的选择（今天和明天之间）耐心度就会显著降低，导致我们更不愿意将当下的快乐延迟。”

章老师认为，为了满足当下的快乐，我们很容易就冲动消费或拖延给我们带来不快乐的工作。章老师说：“当我意识到我有这些行为，并且会带来不良影响的时候，我会主动想办法去克服它。比如手机在带来便利的同时，也会让人产生依赖，从而影响正常的工作学习和人际交往。那我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必要的时候，主动把手机交给我老婆保管，以此来克制自己。当然一些定时锁屏App也可以起到相同的作用。这也是经济学的学习所能带给我的一些启发，让我发现自己的弱点，并且知道如何有效地去克服它。”

谈及他在经济研究领域的研究生导师约瑟夫·斯蒂格利兹，章老师随即脱口而出“intuitive（敏锐/直觉力）”一词。导师常常邀请学生们去他的家里聊天讨论，在交谈中章老师常常惊讶于导师在科研领域的敏锐度，可以从一个小问题延伸出可研究的方向进而探讨，仿佛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科研潜力和直觉。而直觉力，可以赋予你更深刻的洞察力、更丰富的生活体验，这也是科研过程中必备的能力。

回顾10多年的留学时光，章老师认为最有价值认同感的，是他在哥大教学的那段经历，让他于专业科研之外，获得了一种比较恒定的成就感，也为他的教师之路埋下了种子。他认为他并不那么擅长在一个充满未知的领域披荆斩棘，更愿意把时间用在自己擅长和热爱的地方，做自己真正想要为之奉献的事情。章老师还幽默地说：“而且我还想保住自己的头发。” 章老师在经历了整个研究生阶段之后找到了自己的职业方向，更清楚地知道了成为一名老师是他的热情所在。

02

追求多元，全情投入

“将世界带进课堂，让学生拥抱多元。”

                                                                                                                                                           ——章老师

谈到UWC，章老师其实在高中时就所有了解了，那时候他的两位初中同学毕业之后就转去了加拿大和印度UWC学习，并且多次相互交流过留学心得。在这过程中，他逐渐被UWC的使命、价值观与教育模式深深吸引。他始终坚信，如果有某样东西能改变个人命运或者逆转阶层固化，那一定是教育。

公平、广泛且具有包容性的教育是促进阶层流动性的有效方法之一。而UWC便是这样一种存在，它不是仅仅只招收某一个特定阶层的学生，而是每个学生都拥有平等的机会加入这里，让他们在一个多元的环境里接受挑战、探索世界和了解自我。我希望推动教育带来一些改变，而UWC的教育理念和价值观与我非常契合，也是我个人决定加入UWC的重要原因。

加入UWC之后，让章老师感受颇深的是：学校会给予每位老师充分的自主性和自由度，老师可以自主设计、探寻课堂教学模式，打造自己的特色课堂。

疫情期间，学校所有教学形式调整为线上教学，既要保证教学进度，又要确保教学质量，给老师们带来不小的压力。经济课组的老师们紧急召开了线上会议，集思广益，互相交流后快速制定了一套线上教学方案。疫情情况好转后，学校调整为线上线下并行教学形式，经济课组又果断采取了大小课相结合的方法，由副校长岑雅韵负责大课教学，介绍基础知识点，为学生打好基础；其他经济老师负责小课教学，根据学生知识点的掌握情况，有针对性地设计教学环节，和学生直接沟通，答疑补缺。这样的教学模式实行起来，符合经济学人一贯注重的“效率”导向。

课堂上章老师在听学生进行汇报展示

章老师的课一直以来都备受学生们的好评。课堂上，看似枯燥的经济理论常常被章老师通过设计游戏互动的形式，让学生在不知不觉中就掌握了理论背后的逻辑，甚至能举一反三地运用。在讨论公共资源分配问题上，章老师设计了“捕鱼游戏”：学生们扮演“渔民”的角色，在一个公共的“湖泊”中捕鱼并按照捕鱼的多少给予相应奖励。由于奖励的存在，“渔民”们为了获得奖励会相对自私地进行捕捞。随即学生就会很容易发现问题所在——公共资源产权不明晰，不属于国家或私人，因而也没有监管或管控。每个人都可以为了牟利去开发和掠夺这些公共资源，进而导致了资源的过度消耗。

章老师将这个问题引申到现实生活中，比如无节制的砍伐树木导致荒漠化，过度的捕猎导致物种濒危和灭绝，都是公共资源被滥用的实例。当学生们通过游戏认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游戏也就进入第二部分：在给予个人奖励之上，当“渔民”们能够保持“湖泊”内“鱼群”的可持续性时会给予更可观的奖励。学生们需要转换思维，不仅为个人还要为集体能够从公共资源获得长期的收益，去制定一些集体的规则和相应的奖惩措施。而检验这些规则和奖惩措施是否有效，则需要学生们在游戏中不断探索和尝试，直至实现资源的可持续利用。

章老师的课堂

这样看似一个很小的游戏背后，涉及到如何让公共资源得到更好的利用，是将其私有化，承包给个人，还是把它国有化，由国家进行管理。这两种常用的方法都有其各自的优缺点，例如监管不完备，信息不对称等。而诺贝尔奖获得者Elinor Ostrom提出了第三种有效方案，将公共资源纳入集体监管。举一个实际的例子，过去在纳米比亚，人们的收入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牛羊等牲畜。而因为野生动物经常侵袭这些牲畜群，导致人们收入和生活水平的下降。因此，他们不得不对野生动物进行捕杀，进而导致了野生物种数量下降，个别物种甚至到了濒危状态。

这是一个典型的公共资源过度消耗问题。相较于传统的国家监管措施（如设立保护区等），纳米比亚人民采纳了Elinor Ostrom的建议，由社区和集体在NGO的帮助下对这些野生动物进行监管和保护。他们通过现代GPS技术，实时监控野生动物的动向，提前做好牲畜保护措施。同时他们通过大力开展观光旅游业，吸引全球野生动物爱好者，给当地人带来数倍于畜牧业的收入。这也使得他们真正有动力去自觉保护这些野生动物。这其中涉及的经济理论是与UWC的价值观之一“和平和可持续发展”息息相关的。

经济是一门无法脱离于现实存在的学科。在日常教学中，章老师除了会寓教于乐外，还会将经济理论与现实实例紧密结合，让学生运用所学到的理论知识对现实事例进行分析和评判。

当讲到宏观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时，会让学生分组，去选取真实发生的政策案例（例如在08年金融危机时，或后疫情时代的通货膨胀时各国的应对政策）并运用经济理论进行分析，思考和评判哪一项政策在何种现实情况中更有效。

IB经济新考纲着重强调了学生对于现实事例的了解和运用，要求学生们在应用经济理论分析的同时能有机地结合现实事例支撑他们的观点。用这种理论结合实际的教学方式，同时引导学生课后不断积累知识，能让学生们面对IB大考的时更加游刃有余。

03

亦师亦友，互促成长

“我享受和我的学生们一起分享交流的过程。”

                                                                                                                                                              ——章老师

在UWC，老师们都需要身兼数职，除了日常教学，还要担任学生的导师（advisor）。每位学生都有一位导师，导师会关注学生方方面面的成长，这样的结对模式，给师生之间架起了一座深度了解和交流的桥梁。每周章老师都会和他负责的学生们聚在一起吃点东西，喝喝奶茶或者玩玩桌游，一起分享、交流自己在校生活的点点滴滴，不仅是对学生，对他自己也是一种有效解压的方式。“虽然我还没有孩子，但现在提前感受家长的角色，承担起家长的责任，这对我来说，既新奇，又有趣。每次学生们能主动和我倾诉或者探讨问题时，我都很享受这个过程。我希望自己除了是学生们的老师，也是他们的大朋友，这对我来说是除了当老师传授知识以外，另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章老师作为导师和他的学生合影（章老师，左二）

我更注重学生在个人能力上的成长。如果学生能够对这个世界有更清晰的认识，了解经济理论的局限性到底在什么地方，我觉得这比单纯考出好成绩更让我觉得欣慰。当他们能够自发性的，问出一些有意义的问题时，说明他们真正的在思考和成长。

“你不了解的章老师” —— 快问快答

1.  和学生之间最难忘的一件事？

学生都喜欢吃火锅，还有披萨、寿司之类的，但是你知道的，其实分配到每一个advisory group的经费是有限的，最难忘的事情恐怕就是学期末大家开心聚餐吃完付钱的时候了！

 章老师作为导师和他的学生外出吃火锅（章老师未入镜）

2. 如果你可以作为一个学生参加三个“知行”，你会选择哪三个？

我觉得机器人FRC蛮有意思的，机器人很酷啊，我自己在高中的时候就比较喜欢编程。第二个就是ULAB，UWC的学生去到当地小学高年级，和那里的学生一起进行有意思的科学实验，很有趣，也会引发很多思考。第三个的话，我想选游泳，因为我还不会游泳，也不太擅长运动，所以需要学习一项生存技能。我们学校也是三面环水。

3. 最喜欢的歌是什么？最喜欢的书是哪一本？

我以前会听民谣或者后摇类的音乐，现在我老婆听什么我就听什么。最喜欢的书就是前面提到过的那本《自由坠落》（Freefall – America, Free Markets, and the Sinking of the World Economy），它其实是一本非学术类的书，但是是指引我深入学习经济的一个契机。平时消遣时间的话，我喜欢看一些小说，Stephen King的悬疑小说都还不错，上一本看的是The Outsider。